能容纳数万人的大厅里,耸立着两行立柱,立柱的尽头,有一座高大的祭坛,熊熊火焰在祭坛上跳跃,水雾和烟气在大厅中弥漫。
两条钢铁铸就的蜈蚣,一条蓝色,一条褐色,在祭坛上时而盘曲,时而蠕行,时而释放出大量的白雾,这形似舞蹈的动作,是他们在战斗之前献给神灵的祭礼。
大厅之中有很多蠕虫,它们一边观看着祭礼,一边贪婪的吞吃着煤炭。
等祭礼结束,蓝色的蜈蚣发出了一声低吟:“隶人,集结!”
一些蠕虫集结在了祭坛之下,还有一些蠕虫放不下嘴边的煤炭。
这是他们吃的最饱的一餐,也很可能是最后一餐。
嗡~
伴随着一声咆哮,蓝色的蜈蚣吐出了一团炽热的蒸汽,弥散到了整个大厅。
随着蓝色蜈蚣的咆哮,蠕虫体内的蒸汽有了感应,在蠕虫的身体里不断提升温度和压力,让蠕虫们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这是蓝色蜈蚣对蠕虫的惩戒和警告。
“卑微的隶人,你们而今有幸成了战士,这是你们值得珍视一生的荣光,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闸门转动,祭坛下方的出口缓缓开启,蓝色蜈蚣将要下达命令,开始第二轮进攻。
褐色蜈蚣开口了:“应该让隶人、庶人、士人、卿大夫一并出手,不应让战力分散。”
蓝色蜈蚣回应道:“先头部队转眼全军覆没,敌人的那厢明显出了变数,咱们必须多做试探,否则送去再多军士,也纯属徒劳。”
褐色蜈蚣抖了抖触须,螯牙之间喷吐着蒸汽:“你是觉得罗氏还有转机,想帮他们拖延时间。”
“一派胡言!”蓝色蜈蚣非常愤怒,“此役我是主将,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褐色蜈蚣道:“我是怕你有私心杂念,误了战局,货郎很快会来,等他来了,什么都晚了。”
蓝色蜈蚣道:“不劳你操心!只管看我把那群杂种杀得血流成河!”
李伴峰道:“我觉得血流成河是极好的。”
褐色蜈蚣冷笑一声:“血流成河?你哪有那份本事?”
蓝色蜈蚣怒道:“你怎知我没有那份本事?”
李伴峰道:“就算没有血流成河的本事,五马分尸也是好的。”
两只蜈蚣愣了片刻,一起看向了李伴峰。
蓝色蜈蚣身体突然歪斜,眨眼之间,蜈蚣头离开了躯体。
躯体还在蠕动,转眼断成了数截。
所有残躯瞬间消失,不知去往了何处。
褐色蜈蚣大惊失色,发出连声低吟,命令所有人紧急备战。
蠕虫四面包抄,把祭坛围得水泄不通。
褐色蜈蚣四下搜寻李七的踪迹,忽觉身躯一阵僵硬,有几处关节不听使唤。
嗤~
他看到自己飞上了半空,可身体还停留在原处。
褐色蜈蚣视线有些模糊,他看到自己脖子上的断口,正在喷吐蒸汽。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四分五裂,连同他的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送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
李伴峰站在半空,脚下散开一道光晕,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光晕所到之处,满地蠕虫挣扎翻滚,满身蒸汽四下外溢。
李伴峰将光晕收回,在蠕虫身上再扫一遍。
有些蠕虫不动了,可大部分蠕虫还在挣扎。
这些蠕虫的战力显然不算强悍,但生命力确实顽强。
李伴峰冲到蠕虫当中,连续使用踏破万川之技,一脚一大片,正要把这些蠕虫打扫干净。
吱~咯咯咯!
大厅的屋顶开裂,一只苍蝇从二楼坠落到了一楼大厅。
苍蝇悄无声息落在李伴峰身前,扑打了一下翅膀,一阵疾风袭来,吹散了大厅里的水雾。
目测这苍蝇的翅膀有三米多长,像机翼一样厚重,却又能灵巧的在苍蝇的脊背上开合。
李伴峰问道:“你就是他们所说的庶人?”
苍蝇没有回答,他伸出两条前腿,在硕大的脑袋上搓了两下。
李伴峰觉得他搓的力度不够,一挥手,派出两道影子,把苍蝇的脑袋拧了下来。
没了头的苍蝇四下乱撞,翅膀所过之处,切碎了大片蠕虫。
李伴峰用畅行无碍钻到石柱后边,躲过了苍蝇的翅膀,随手掏出镰刀,穿过柱子,把苍蝇砍个稀烂。
三只巨大的天牛从二楼落下,一只在上空徘徊,两只在地面围堵,彼此配合默契,战力比那只苍蝇高出一大截。
李伴峰左躲,天牛往左边堵截,李伴峰后撤,天牛立刻追击,李伴峰消失不见,三只天牛全都炸了,身体里尚未消化的煤炭洒落了一地。
李伴峰在大厅徘徊,暗自思忖,这些内州庶人分散着出来作战,是有什么特殊意图?
看向祭坛,他想到了原因。
庶人的战斗力远远高于被称作隶人的蠕虫,但他们失去了将领,没人指挥,导致出战的时机不一致。
等他们找到了合适的战斗节奏,这仗就不那么好打了。
呼!
大厅墙壁上,两条管道开裂,蒸汽之中钻出来一大片蚂蚁。
嗡!
三楼的楼板开启,一大片马蜂呼啸而至。
果如李伴峰所料,这些内州庶人自觉发起了围攻,李伴峰带着十来个影子,在大厅展开了混战。
一群蜻蜓和蚊子俯冲下来,一大片鼠妇在蚂蚁当中穿梭,“庶人”越聚越多,成千上百,如果是在“马蜂窝”外边,地势足够开阔,在这么多“庶人”的围攻下,李伴峰必然要吃亏。
但大厅空间有限,不利于“庶人”发挥数量优势,李伴峰指挥各个影子占据有利位置,顷刻之间,杀得尸横遍地。
一只一米多长的鼠妇缠住了李伴峰右腿,刚要下嘴啃咬,被李伴峰挥刀斩杀,一只蜻蜓抓住了李伴峰的肩膀,把李伴峰拖到了半空。
几十只飞虫从四面八方扑来,要把李伴峰撕碎,李伴峰刚和影子交换了位置,却见蜻蜓的翅膀掉了。
灵白桃扯断了蜻蜓的翅膀,带着一群白隼郡的战士冲进了大厅。
李伴峰抬头道:“不是让你们在外边数着么?怎么都进来了?”
灵白桃笑道:“在外边怕数错了,在里边数得更清楚些!”
……
囚室里,药师郎刀手趴在栅栏旁边,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
医师谢八横问道:“听见什么了?”
郎刀手摇头:“什么也没听见,估计是隶人打完了。”
“不能吧?”谢八横有点紧张,“我刚才还听见隶人在那叫唤,叫的挺有气势。”
郎刀手叹道:“还说什么气势,叫是因为害怕,你真以为他们不怕死?”
谢八横摇头道:“肯定不是因为害怕,这是他们立功改命的机会。”
“改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郎刀手叹了口气,“白隼郡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打下来过?这都是骗人的,骗他们去送死!带上咱们一起去送死!”
医师单玉珠展开了贝壳:“老郎,说话注意点分寸。”
“都特么到这份上了,还注意什么分寸,”郎刀手挥了一下螳螂臂,看着单玉珠和谢八横,“规矩你们都懂,隶人上完了,就得上庶人,庶人上完了,就得上士人,
就快轮到咱们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说慢了,以后没机会开口了!”
谢八横还真有话要说:“老郎,玉珠,咱们同僚这么多年,到了今天这个份上,我有事求你们,你们可得答应我!”
单玉珠点头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谢八横叹道:“我这一生对朝廷忠心耿耿,虽说没有从军,但提起打仗的时候,我老谢从来没怂过,
而今真要上战场了,我老谢只求你们一件事,我在战场上是怎么拼的,怎么杀的,怎么死的,你们二位千万记住了,
回去跟朝廷说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能把我给落下,我不求多大功绩,我只求别为难我家人,再给我老谢留一句美名!”
单玉珠闻言,扇贝肉上冒出两只眼睛,这两只眼睛也红了:“老谢,你说这事儿,我们帮不了你。”
谢八横一愣:“玉珠,这话怎么说?连句话你都不想给我带?”
单玉珠抽泣一声道:“你在药行里算是能打的,你都活不成了,我们能活着回到朝歌么?咱们仨一个都跑不了,今天都得把性命留在这!”
郎刀手摆摆螳螂臂:“可别这么说,要死你们死去,不要带上我,一会上了战场,我就投降,我不嫌寒碜,只要把我这条命留下,让我干什么都行!”
谢八横往囚室另一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别瞎说呀,你这把我们都给害了!”
郎刀手挥起螳螂臂,指向了谢八横的脑壳:“老谢,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谁害了谁,心里没数么?
玉珠给咱们找了出路,你不敢走,好不容易劝着你走了,你特娘的贱兮兮的,跑到罗家谢恩去了。”
谢八横低着头道:“罗家待咱们不薄,谢一句不也应该么?”
“扯你娘的淡!罗家让咱们破解药方,咱们一直破解不出来,你突然过去谢恩是什么意思?当罗家傻,看不出来是吧?”
单玉珠上前堵住了郎刀手的嘴:“老郎啊,少说一句吧。”
郎刀手推开了单玉珠:“少说多说能怎么地?横竖都到这了,你们罗家什么了不起,不都一个大牢里关着么?
今天要死是一块死,要活一块活,要投降一块出去跪着,不投降就一块出去躺着!”
郎刀手伸出螳螂臂,指向了同在一座囚室的罗丽君。
罗丽君怒不可遏,罗燕君在旁边把她拦住了:“姐姐,别置气,先想想对策吧。”
囚室外边,一阵大乱,喊声一片。
郎刀手压低声音道:“现在没有别的对策,想活命,就得投降。”
小田螺罗少君道:“别光说投降,你一家老小都在朝廷手里攥着,连他们死活,你都不顾了?”
“顾不上了,”郎刀手摇摇虾头,“我这两天算是想明白了,就因为顾及太多,才落到今天这一步,
今天咱们就算拼死在战场上,一家老小也好不了,之前多少例子在那摆着,打了败仗,一家上下都都得被贬成隶人,弄不好还得回炉重造,到最后,还是送到战场上领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咱们先给自己争条活路!”
罗丽君啐一口道:“没种的废物,我懒得听你胡扯!”
罗丽君的妹妹,罗秀君开口了:“我可不觉得他是胡扯,我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罗丽君怒道:“你想做什么?别忘了你和他不一样,你是卿大夫,和他不是一个身份!”
另一个妹妹罗玉君蠕动着身子,来到了罗丽君近前:“卿大夫有什么用?罗家上下,能算一方诸侯的,不就你一个么?
而今你也下了大牢,你且说说,我们姐妹儿跟着你们一家沾了什么光?
好事看不见,赔命的事情想到我们姐妹了?要送死你们去,我们姐妹商量好了,跟着老郎他们一块儿投降!”
“你敢!”罗丽君和罗玉君撕打了起来,众人在旁边劝阻。
郎刀手还在听着囚室外边的动静:“外边又安静下来了,估计庶人也打光了!”
谢八横用触须不停的擦着眼泪:“我老谢今天要为朝廷尽忠了。”
单玉珠压低声音道:“别说这种丧气话,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郎刀手道:“我听到脚步声了,有人来了,估计是牢头,看样子咱们得出战了。”
罗少君道:“咱们一块出战么?不是先上士人,再上卿大夫么?”
罗燕君道:“傻妮子,来这的士人和卿大夫一共就这么几个,要是分开出手,可真就等于送死去了。”
罗玉君道:“其实咱们该和庶人一起出手,甚至应该带上一些隶人,这样才有取胜的希望。”
郎刀手叹道:“哪怕所有人一起上,也不可能有半点胜算。”
众人都在揣测,罗丽君默不作声,她害怕。
一是怕死,说不怕那是假的。
二是怕罗玉君和罗秀君投降,连累了罗家全族。
罗燕君提醒一句:“秀君、玉君,你们可别忘了,以咱们的身份,就算投降了,货郎也不可能放过咱们!”
罗秀君不死心:“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死在货郎手上我们认了,要是能活下来就算我们赚了!”
脚步声迫近,郎刀手呼吸急促,谢八横夹紧了钳子。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身影出现在了囚室门前,这人不是牢头。
罗少君愣了片刻,忽然喊道:“李公子!”
谁叫我?
李伴峰往囚室里一看,一只虾姑,他不认识。
还有一只螃蟹和一只扇贝,这也不认识。
剩下五只田螺,有三只应该是认识,可她们长得差不多都一样,一眼看上去不太好分辨,只有一只田螺,个头明显小了不少。
“是少君么?”李伴峰问了一句。
“是我!”罗少君高兴坏了,“李公子,你是来救我们的?”
李七站在栅栏外边,指着其他田螺问道:“那几位是?”
罗燕君道:“李公子,不认识我们三个了?玉君和秀君也都是我们姐妹。”
罗丽君道:“李公子,你怎么来了我们大营?”
听声音,李伴峰分辨出了她们的身份,可眼下的状况有些看不明白,这五个田螺怎么就进了囚室了,她们不是内州的贵族么?
李伴峰打开了囚室,郎刀手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大喝之后,郎刀手躲到了谢八横的身后,谢八横躲到了单玉珠的身后。
他们不认识李伴峰,但能确定一点,这肯定不是他们的族人,这应该是个普罗州人。
单玉珠有点见识,听罗家姑娘叫他李公子,单玉珠试探着问了一句:“您是李七公子么?”
李伴峰微微点头。
罗少君冲上前去,用触角在李伴峰身上蹭个不停:“七哥,救命呀。”
罗燕君道:“李公子,我们落难了。”
罗丽君是个要面子的人,站在一旁没吭声,李伴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罗燕君道:“李公子,这里不是说事儿的地方,我不知你是怎么潜进来的,咱们换个地方详谈。”
李伴峰摇头道:“我不是潜进来的,我是杀进来的,有事就在这说。”
杀进来的?
罗丽君看了看囚室外边,从李七进来到现在,外边确实没什么动静。
罗燕君问道:“李公子,你把营盘里的人都杀光了?”
李伴峰四下看了看:“你们管这个地方叫营盘?应该是杀光了,但不是我一个人杀的。”
这话确实不假,李伴峰冲进了“马蜂窝”,灵白桃带领五岛居民,冲上来和李伴峰并肩厮杀。
这一仗打得疯,打得内州措手不及,马蜂窝里内州人被全数歼灭,就剩这一间囚室,位于“马蜂窝”的深处,刚刚才被李伴峰发现。
灵白桃在走廊里喊道:“朋友,你那边什么状况?”
李七回话道:“我这状况有点特殊,你们稍等一会再来。”
“我们搜罗些用度,一会就走,你也快一些,这马蜂窝随时可能收回去。”
灵白桃走远了,罗少君对李伴峰道:“七哥,他们说的没错,我们大营随时可能飞回朝歌,咱们出去再说话吧!”
“出去?”李伴峰扫视众人,“你们出去想做什么?”
“投降!”罗玉君回答的非常干脆,“李公子,我们听说过你的名声,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和我们罗家的情分没断过,我求你留我们一条生路。”
罗玉君和罗少君一样,低下头,用触角温顺的摩擦着李伴峰的裤腿。
罗丽君骂罗玉君:“看你那奴才相,真把罗家脸丢光了!”
罗秀君也没含糊,爬到李伴峰身边一起蹭裤腿,罗燕君对罗丽君道:“姐,你也听见了,李公子说,这里没活人了。”
罗丽君恨道:“你想怎地?也和她们一起蹭么?”
罗燕君生气了:“话说这么清高有什么用?当初在马君洋那蹭的还少么?莫说是裤腿,他那有你没蹭过的地方么?
我跟你说的是正经事,营盘里没活人了,咱们就是投降了,朝歌也未必会知道。”
罗燕君这是逼急了,说话也直白了许多,姐妹三个里边,还真就属她能看清楚局面。
罗丽君思索了片刻,低声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郎刀手一听这话,立刻来到李伴峰近前:“李公子,您是不是受伤了,我帮您上点药。”
谢八横也没闲着,挥舞着两个钳子道:“李公子,好久没打理头发了吧,我帮您收拾收拾。”
单玉珠凑到近前:“李公子,您脸上长了个疙瘩,我帮您挤出来。”
李伴峰推开众人道:“你们真想投降?”
罗丽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商量道:“要是能看在过去的交情,不用我们投降,直接放我们一条生路……”
李伴峰皱眉道:“你做梦呢?”
罗丽君低头不语,罗燕君劝道:“姐姐,别再说这多余的,就算李公子放过咱们,咱们带着一座空营回朝歌,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李伴峰扫视众人道:“如果要投降,就尽快立契书,如果不投降,就当负隅顽抗之敌,一个不留。”
“你好狠的心!”罗丽君小声说了一句。
李伴峰沉着脸道:“从你们进了普罗州的地界,就是普罗州的仇敌,且去看看白隼郡有多少战士阵亡?你说我这狠心,却让他们找谁说理?”
罗少君道:“七哥,我们是被迫的,瘟疫的事情把我们害惨了……”
“详情以后再说,”李伴峰神色冰冷,“不立契书,格杀勿论!”
李伴峰拿出了契纸,契书写完了,囚室里一群人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都按了血手印。
罗少君道:“七哥,我们是真心归降,你可得护着我们。”
罗燕君道:“按照货郎定下的规矩,我们都是纯血的内州人,进了普罗州,他见一个杀一个,我们要想活命,可全都靠着你了。”
罗丽君道:“我们投降的消息,最好不要让朝歌知道,否则有很多事情,我们也帮不上你。”
李伴峰问道:“朝歌是什么地方?”
罗少君道:“那是我们王都!”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你们能化成人形么?”
罗丽君缩进了螺壳,不多时,一名体型丰腴的美女,穿着青色旗袍,从螺壳里钻了出来。
化形之后的罗丽君散着一头长发,漆黑的发丝,衬托着圆润的脸颊,显得更加白皙。
罗燕君也从螺壳里钻了出来,她穿着一身蓝色旗袍,比罗丽君瘦削一些,额头上依旧有两根稍显粗壮的发丝,那是她的触角。
这两名女子看着年纪相当,都是二十五六的模样,罗少君化形之后,年纪就小了,看着模样只有十六七岁,梳着一双麻花辫子,穿着学生的长衫。
虽说各有特点,但就长相而言,这三姐妹有不少相似之处。
罗玉君和罗秀君就特殊了,她们也能化形,头在螺壳外边露着,身子在螺壳里藏着,也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可她们两人的长相,和这三姐妹没什么关联。
三姐妹都是圆脸,这姐俩是长脸。
三姐妹线条圆润,这姐俩脸上都是棱角。
罗家姐妹多,长相上稍微有点偏差,也在情理之中,罗丽君先提出来:“我们不能和螺壳分开太远,否则立刻显形,
我修为比她们高一些,我离螺壳最多二十米,燕君也能离开螺壳二十米,少君能离开螺壳十米,玉君和秀君至多能离开螺壳五米。”
说到这里,罗丽君看了罗玉君和罗秀君一眼:“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从壳里出来说话?”
罗秀君摇摇头道:“我们不好出来,里边没穿衣裳。”
罗丽君皱眉道:“生死关头,还怕羞怎地?”
罗玉君满脸通红:“这不是怕丢了罗家的脸么?”
罗丽君啐了一口:“这时候知道自己是罗家人了?”
郎刀手、谢八横和单玉珠各脱了一件衣服给姐妹俩,拼拼凑凑,勉强遮住了些许,姐俩从螺壳里出来了。
李伴峰看向了郎刀手、谢八横和单玉珠,这三个人都是药房出来的,他们没有化形的能力,李伴峰让他们三个钻进了螺壳。
五个田螺姑娘,每个人背着自己的螺壳,跟着李伴峰离开了囚室,灵白桃还带着岛上的居民,在“马蜂窝”里搜寻用度。
灵白桃和内州交手过很多次,像这样的“马蜂窝”他也遇到过很多次,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马蜂窝里边的构造。
这个来自内州的硕大圆球体,是一座五层高的楼房,罗家姐妹所在的囚室,在第四层,灵白桃在大厅里找到了大量煤炭,其余人在各个楼层找到了不少螺丝、齿轮、阀门和连杆。
对白隼郡而言,每一块金属都是难得的资源,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众人离开了“马蜂窝”,回到了白桃岛上。
看到五个背着螺壳的女子,灵白桃问了一句:“她们什么来历?”
李伴峰很想据实相告,但罗丽君说的没错,罗家五姐妹被俘的消息一旦散出去,内州势必会有戒备,接下来有很多事情将无从着手。
“这五个是我的傀儡,她们身上背的是敌人的尸首,我打算带回去做些研究。”
灵白桃点头道:“你想怎么回去?我可以送你一程。”
李伴峰道:“你怎么送我?你有通过界线的方法?”
灵白桃摇头:“界线我过不去,但白隼郡是普罗州的地界,自然就有绕过界线的道路。”
李伴峰一愣:“你说的是新地么?”
灵白桃想了想措辞:“新地可能不准确,应该叫新海,非常凶险的海域,就在上边。”
李伴峰抬起头,看着在半空中游泳的鱼,又看了看悬浮在鱼群之中的马蜂窝。
“我刚才上去的时候,并没有触碰到海水。”
灵白桃指向了桃林深处:“这个马蜂窝虽然能制造漩涡,但也碰不到海水,想要触碰新海的海水,必须要爬上那棵有记号的桃树,站在树冠的顶端,慢慢进入到海流之中,
在新海里沿着正确的方向一直走,就能找到普罗州的海岸,就能踏上普罗州的土地。”
李伴峰看着灵白桃所指的方向,问道:“那棵桃树有什么样的记号?”
“树上有伤痕,他是上一任白桃岛的岛主化成的桃树,在化成桃树之前,他身上留下了上百道伤痕。”
李伴峰又看了看密集的桃林:“你们从来没有人让内州人爬上那棵桃树?”
灵白桃点点头:“如果我们坚持的住,就会一直坚持下去,就算我们打不赢,另一位外乡来的朋友,也一定会来帮助我们。”
李伴峰盯着那片桃林看了很久:“难怪那棵桃树周围,有那么多的桃树。”
灵白桃道:“要我带你去么,朋友。”
李伴峰摇摇头,他不可能让内州人踏足新海,他不可能让内州人爬上那棵桃树。
“你们在这里战斗了多久?”
“记不清了,我们世世代代都在白隼郡。”
“没想过离开么?”李伴峰看向了头顶的海洋,灵白桃知道离开白隼郡的方法,其他人也知道。
灵白桃抚摸着一棵桃树的枝叶,那棵桃树上刚刚长出了桃子,“白桃大会要开始了,愿意跟我们一起跳舞么?”
李伴峰拎起了一篮桃子,为普罗州最勇敢的战士送行。
ps:普罗之主,出圈指数达到了lv4。
沙拉不懂运营,沙拉什么都不懂,但沙拉真的很幸运,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读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