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竟是个姑娘，已经主动过两回，你要还是个男人，还有点担当，就别让我再去你家第三回！”


    这话已经很直白的在表露心意了。


    林娴有点臊得慌，霸道说完就露了怯。


    她转身想跑，胳膊却倏地一紧。


    一直沉默无声的青年拉住了她。


    她怔然回头，对上那双好像经历过风霜的眼睛。


    凌源压低眉心望着她：


    “你真的了解清楚了吗？我配不上你！”


    林娴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上下扫视他说：


    “你手脚健全，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我有的你也有，哪里有什么配不上？”


    凌源嘴唇微抿，松开她的手撇开视线看向一侧。


    路灯下，他蹙眉侧脸弧线依旧分明流畅，可就是好像莫名有了一股似落寞又似赌气的韵味。


    “我……我离过一次婚，还有孩子，棚养基地的工作也丢了，现在是无业游民……”


    他细数自己的差劲条件，最终得出结论道：


    “我真的配不上你。”


    “我说过，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你上一次婚姻的事就先不提了，至于孩子……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教养的，但我至少能做到一点，我妈对我什么样，我就对她什么样。工作那些就更是小事了，你有文凭在，不怕找不着活儿干。”


    林娴缓了口气，继续说：


    “我自己也有工作，也能挣钱，就算你想先休息休息，不那么着急找工作也没关系。”


    “……”


    凌源沉默了。


    正回视线看了林娴好一会儿，才问出心底一直疑惑的问题：


    “你为什么那么中意我？”


    “这个问题么……”


    林娴笑了一下说：


    “起初是想应付我妈，但是后来我了解了一些你的事，就有了点别的想法。”


    林娴对凌源很有好感，但绝对上升不到爱，甚至距离喜欢都还要差一点。


    但是林娴知道，凌源是很好的人。


    如果他们在一起，凌源也会是合格甚至出色的丈夫。


    相亲的结婚对象都大差不差。


    如果必须要结婚，那么对象一定要是她自己选。


    而她，就选中了凌源。


    林娴没有隐瞒。


    凌源短暂怔愣。


    片刻思索后，他慎重望着林娴，深入说起了一些林娴不知道的情况：


    “我之后不会再找工作了，农场创业是一件冒着极大风险的事……而且等地方收拾出来，我之后都会扎在农场，如果，如果……”


    凌源不好意思说“结婚”两个字，便直接越过道：


    “我做不到时刻陪在你身边。”


    林娴摇头：“没关系，你休息或者有工夫的时候，可以过来找我，我放假了也能去找你，我们都还年轻，可以以工作为主。”


    凌源眼眸幽深，抿了一下嘴唇，再三思量说：


    “我们之间不能要孩子，至少在穗穗上小学之前。”


    林娴微微怔愣，一时没做出反应。


    凌源继续道：


    “如果你答应，我回去就准备定亲的事。”


    等穗穗上了小学，差不多也知道一些事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她会说……


    凌源知道这个要求大概很过分，但是他没办法不提。


    凌源垂下脑袋，塌下肩膀。


    人家姑娘头婚配他个二婚，没嫌弃他已经很够意思了。


    现在还要被他防着怕对小孩不好……


    这事儿不管是谁遇到，心里都不会舒服。


    说完有关于孩子的要求，凌源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默默等待林娴骂他，可是林娴却点了头。


    “可以。”


    “什么？”


    凌源愕然抬头。


    林娴笑着点头重复说：


    “我说可以。”


    毕竟不是始于感情的婚姻。


    如果真的一结婚就考虑要孩子的事，那林娴还真有点做不到。


    凌穗穗现在已经一岁半了，四五岁就能上育红班，之后就是小学。


    这之间的几年，正好是个相互接纳磨合的好时机。


    林娴可以接受。


    可她虽然能接受了，凌源却又接受不了了。


    凌源手足无措，不断解释劝说：


    “你想清楚了，这对你很不公平！你不要这么草率，至少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


    林娴戏谑的看他，忽然真的有点被逗乐了。


    林娴都有点不知道该说凌源傻实诚，还是该说点别的什么好。


    明明刚才提要求的时候挺干脆果决的。


    怎么别人答应了，他反而还不淡定了？


    “这种事我自己可以做决定，不用问别人，倒是你，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林娴退后跑出去几步，到胡同口又转过身来笑着提醒：


    “一口唾沫一个钉子，我回去就跟我娘说这事儿……你别忘记了，我等你来！”


    话音落下，眼前已经没了林娴的影子，只依稀听得见胡同里“哒哒哒”渐渐跑远的脚步声。


    凌源一手把着自行车车头，另一只手微微伸出做出想抓住什么的样式。


    等到那步声渐渐听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又收回手。


    盯着自行车座板，凌源在原处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骑上车往回走。


    松口这事儿，凌源心里其实有些矛盾。


    但是既然跟林娴说定了，回家后，凌源跟家里说明情况，后续也在积极的筹备。


    陆淼听说这消息，也惊讶了好一阵儿，但是想想也就理解了。


    没有谁能够拒绝真正热烈的人。


    而且……


    将自己困在牢笼里、束缚上枷锁的人，往往也是最希望得到救赎的那个。


    陆淼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凌源的这个转变，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两家都看好这桩事，先前是凌源不松口，现在凌源一松口，日子很快就定下来了。


    五一劳动节定亲，五月二十一号小满日结婚。


    凌源是二婚，自觉愧对林娴，因而结婚方面的事，凌源十分上心。


    尽管林家没提，但乡里的规矩，什么三转一响、新橱子、柜子的，包括房屋翻修。


    凌源能想到的，都给捯饬上了。


    他才筹资要搞农场，手里其实没那么多钱的。


    陆淼和傅璟佑心里门清，私下给他送了一个信封过去。


    让他先紧着眼前的要紧事，不用着急还，等以后生活稳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