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自宇宙的反击！”


    如果不是寂灭大帝提前分裂了人类的意志，他觉得，李修可能会无视逻辑，在诸如坠崖、巧合，又或者所谓的灵光一现中，直接得到庞大的力量。


    “这片宇宙的求生意志，比我们之前所遇到的所有宇宙，都要更为浓烈，也更为强大。”


    寂灭大帝望着窗外的星空，“这就是将神明驱逐的宇宙吗？”


    从「我」中分离后，悖论感知不到来自遥远现实世界的威胁，但她相信寂灭大帝的判断，问：


    “要加速吗？不考虑战舰损耗，全力加速的话，三天内就能抵达蓝星。”


    出乎悖论的意料，刚刚感受到死亡威胁的寂灭大帝，却再次摇头，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们去的越快，宇宙的反弹力量就越强。


    这片宇宙太诡异了，光靠「我」所孕育出的科技侧力量，是无法完全摧毁这片世界的。


    必须要等我完全融合了超凡力量，才能够百分百的抹杀这座宇宙。”


    悖论沉思了片刻说：“那就放任不管？”


    寂灭大帝再次摇头：“也不能不管。”


    悖论的柳眉倒竖，她愈发厌恶这个宇宙，连「我」的化身都开始转变为谜语人，言语中充满了令人血压上涨的歧义。


    “我无法提早过去，不代表你们不行。”


    寂灭大帝扭头看向悖论：“你已经适应这具躯体了吧？”


    悖论微微颔首。


    所谓的超凡力量，无非是能量的运用形式，以她的战斗经验，只要躯体与意识完全契合，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发挥这份力量。


    此刻的悖论早已将科技与超凡的力量融汇贯通。


    “那就去吧。”


    寂灭大帝露出笑容：“带上「灵隐」他们四人一起，去给我们的人类朋友一点小惊喜。”


    悖论双臂抱怀，问：“如果我们不等你过去，先一步把李修杀了呢？”


    “那当然……”


    寂灭大帝闭上眼，重新浸泡在营养液中，粘稠的营养液缓慢覆盖他的身躯，直到盖住他的嘴唇前，他轻声说：


    “再好不过了。”


    ……


    “在看什么呢？”老六凑过来问。


    李修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说：“有一股恶意在窥视我们，一闪而过，现在又消失了。”


    林科手按在腰间血脉武器上，进入到警备装备，问：“敌人吗？”


    “没必要紧张，我能感觉到这道视线十分遥远，应该是寂灭大帝，估计是坐在飞船里无聊，蹲在战舰里偷窥咱们。”


    鸡哥脸色一变，“听起来有点变态啊，他不会还偷窥我们洗澡、上厕所什么的吧？”


    李修想了想说：“他应该对你的大白屁股不感兴趣，要是他真的感兴趣……我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毁灭宇宙和这件事到底哪个更可怕一些。”


    寂灭大帝窥视的目光退去，一行人离开了泰山，回到了望岳市。


    之后的几天，他们继续在城市内穿行，寻找线索，考虑到雾都的丰都县被誉为鬼城，中间他们还去了一趟丰都县。


    论整体氛围，丰都县的确要比泰山更像是地府入口，可他们搜寻了大半天，也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就又回到了望岳市，等待弦月之日的到来。


    四天后。


    弦月之日的黄昏。


    李修吃过晚餐，坐在奈河边，看着红彤彤的太阳悬在地平线的尽头，享受行动前最后的宁静。


    “白哥，咱俩都姓李，没准还是本家，有些话，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当初你和地藏王菩萨的对话，是不是还有一些没和我说？”


    望着夕阳的李修，忽然自言自语。


    站在他身边同样欣赏夕阳的一对母子诧异的看向李修。


    儿子拉了拉妈妈的裙子，说：“妈妈，这个叔叔是不是精神——”


    病字还没说出口，妈妈就捂住了儿子的嘴巴，又畏惧又警惕的拉着儿子跑了。


    李修冲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歉意的笑了笑，结果落在那位年轻的母亲眼中，吓得她脸色愈发惨白，离开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李修略显尴尬的摸了摸脸。


    “为什么这么说？”


    一袭白衣长衫，腰间长剑，潇洒英俊的李白悄然出现。


    李修手臂搭在奈河桥的栏杆上，说：“你刚出现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性格比较自闭，眼睛里是满满的失落，但是最近……”


    “看起来不自闭了？”


    “不，是更自闭了。不过，在这份自闭之外，我能感觉到一丝丝的释然。”


    李白深深的望着李修，许久后问：“这是你作为地狱掌权者的能力？”


    李修摇摇头：“是我纤细入微的敏锐感觉。”


    李白沉默了片刻，他摊开手，夕阳落入掌心，却又穿透过去，落在地上，无声的提醒他：


    「你已经死了」


    他的思绪回到了千年前，回到了与地藏王交谈的那一夜。


    “……我愿意与你交易。”李白说。


    听他同意，地藏王并未露出笑容，或者说，他似乎从未真正的笑过，他的眼中始终萦绕着淡淡的愁思。


    这份愁思沿着目光，落在了李白身上，驱散了即将死而复生的喜悦，地藏王问：


    “在临别前，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活过来呢？”


    李白不解的问：“想活，还需要理由？”


    地藏王菩萨缓缓摇头，说：“写出：「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这般诗句的人，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你想做官，走上仕途。


    可是你并不迷恋权势，反而对官场的倾轧极为厌恶，你只是渴望成为万人敬仰的官员——


    可是你已经是万人万世敬仰的诗仙。


    你想修仙，成为仙人，可是你并不喜长生，对死亡亦无畏惧，你只是羡慕仙人的潇洒——


    可是你已经拥有了这份被无数人羡慕的潇洒。


    所以，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活下去」，为此，不惜放弃自由与潇洒，接受我的条件。”


    地藏王的目光平和，却令李白不自觉的低下头。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地藏王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就此分别，直到李白回归现世，忘却这段记忆。


    奈河水波荡漾，倒映在水波中的夕阳渐渐褪色。


    “那千年后的现在，你有答案了吗？”李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