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惊疑不定的看着。


    那人影，站在铜棺边上，将手抚着那口铜棺。


    “白书，你看得到他吗？”林辰忍不住问道。


    但白书摇摇头，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林辰却看得真切，这已经不是此前那恍惚所见，而是真实，他肉眼看到了眼前这道人影！


    “爹爹，你还好吗？”小可爱虚弱的问道。


    祂身体都干枯了。


    “我没事了，你快收起力量！”林辰不再看向那人影，连忙将小可爱扶到一边，心里很是愧疚。


    他并不认为自己值得小可爱这样豁出性命。


    此刻的小可爱，无比的虚弱，金身已经彻底枯竭，脸色更是苍白无比，再无此前那般强壮或者美丽。


    林辰将祂小心放下，勉强运转九天斩神诀，以奇迹之能配合初步具备破限十六的唯一神环，将力量渡入小可爱体内。


    维持小可爱的生机。


    小可爱身体缓缓放光，金身逐渐开始收缩，最终化作了孩童大小。


    祂这次消耗太大了，祂的本能让祂舍弃了强壮的身躯，退化为幼体，不过看起来，命算是保住了。


    “谢谢了！”林辰道。


    这次如果没有小可爱，他可能真的支撑不住，即便后续「不死」出现，也无法逆转局势。


    这算是命运安排吗？


    还是，他的气运？


    林辰深吸一口气，拖着残躯，极力维持着要崩溃的肉身与灵魂，他走向那道人影。


    他想知道一切！


    或许眼前这道人影，可以给他答案。


    “我们能够交流吗，你是真的在此，还是仅仅为一道过去的投影？”林辰谨慎的问道。


    “或者说，你究竟是谁？”


    人影轻抚铜棺，绕着铜棺走了几步，直至来到铜棺的另一面，他面对着林辰。


    “这口棺是必须的，否则即便十二铜棺已经完成了旅途，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不会发生改变”，那道人影开口。


    声音直接传入林辰的魂海中。


    他的声音并不冰冷，与他的气质有很大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死是吗？”林辰捏紧拳头。


    “不一定是你，是九天斩神诀的宿主，是能够走到这一步的宿主，只不过最终是你来到了这里”，人影道。


    他的意思很清楚，他并不针对林辰，他针对的是九天斩神诀的宿主，只不过现如今，这个宿主是林辰而已。


    这里面有微妙的不同，林辰自然明白，但再有不同，现在入死局的就是他，他自然愤怒！


    “我不明白”，林辰咬牙，“天皇陛下，地皇陛下，他们，他们都不愿我死在这里，为什么你……为什么您，您却一定要杀死我！”


    林辰情绪有些激动，他隐隐猜到眼前之人是谁，他心情复杂而难以接受。


    “因为他们站在遥远的过去，他们纵使可以看到未来，但也不可能看到未来的一切，他们无法预知所有。”


    “我们可以欺天，但天也可以欺人，于岁月长河的源头回望，又能看清多少，他们，终究不曾经历我所经历的。”


    “当然，我不否认他们纵使知晓一切，一样不愿牺牲他人，我想他们拥有如此品格与坚守，但，我不同。”


    林辰默然。


    他知道人影说的是什么，这是取舍之道，有所得，必有所舍。


    林辰不怀疑时机一到，对方亦可牺牲自己。


    甚至，他早已牺牲了自己。


    “您，您已经故去了吗？”林辰忍不住问道。


    “或许吧，我的出现，其实本就是一场绝望的延续，你所以为的我，其实并不算活过”，人影低语着。


    林辰听不懂。


    “您可以告诉我一切，或许，或许我可以……”林辰有些激动的道。


    “不，我所做的，只是我认为对的事，但不代表那就是对的，或许你的选择，他们的选择，才是正确。”


    “你既已抗争了我的选择，那就继续往下走吧。”


    林辰张了张嘴，他有太多的疑惑，但人影并不愿回答。


    人影看着林辰，突然笑了笑，“并非你没有资格知晓，只是，不可再说，再说，就欺不住天了！”


    “但你终将知晓一切，因为这一切，还将继续下去。”


    林辰神色一变。


    他没有死去，那这口铜棺要如何继续？


    “你不死，那就我来，刚才铜棺已经吸收了部分九天斩神诀的特性，大约是封印松动了吧，效果比预想的好一些”，人影淡淡道。


    “而有了这部分，再加上此刻的我，或许已经足够。”


    “您……”林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


    取舍吗？


    他不想死，就得别人去死，何等无奈。


    “你不必自责，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认为我做的是对的，但是否真的正确，没有人可以知道”，人影淡淡道。


    “他们不愿意你死，除了不想强行牺牲无辜之人外，应该还有别的理由吧。”


    林辰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而更让他无奈的，是人影无法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些铜棺终究只是途径而已，目的呢？


    是为了什么才布置了这样一个延续数百万年的局？


    “一定需要有人牺牲吗？”林辰低语。


    “牺牲是必要的”，人影淡漠道，“当然，你也可以控诉这种被迫的牺牲。”


    “……”


    “您，既然您可以替代我，为什么您一定要杀死我？”林辰不解。


    以他的了解，这位绝不是那种牺牲他人的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我既然投身铜棺中，那么我该做的事，就只能别人去做，虽然别人不一定做得到，可现在，我也别无选择了”，人影低语。


    说罢，他也不再多言，身形一跃跳入铜棺中。


    紧接着，铜棺猛地合上，那原始鬼纹凝聚的「死」字，落在了棺盖之上，整个棺椁的符文顿时一闪，彻底融为了一体，严丝合缝。


    下一刻，铜棺在岩浆的托举之下升空，周围的空间寸寸裂开，一道时空之门出现，铜棺一闪而逝，就此消失。


    第十三口铜棺，此刻踏上了旅程。


    林辰看着，怔怔出神。


    他不知道铜棺会前往何处，会去做什么，但此刻，他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