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秋看着黑尔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将长剑从他身上抽出。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信任你。”老猎头凄惨道，“用斩魂杀了我吧，我要陪着我的兄弟们，看着你死亡之日的到来。”


    斩魂深深地插进泥土中，昆西跪在地上，嘴角的黑血已经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强兽人一脚踩断了灵鸟弓，长满尖刺的流星锤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昆西重重地倒在长着几根野草的岩石上，没了半分动弹。


    我也曾把你们视为伙伴，可是我的族人，还生活在开天城的阴影下，还生活在索拜那丁的统治下，我别我选择。


    “对不起，黑尔。”亚秋缓缓地割开了黑尔的颈动脉，鲜血狂涌而出。


    “你没资格说这句话。”宝藏猎人睁着灰色的眼眸倒下了。在他的瞳孔中，泰隆被强兽人甩在地上。泰隆吐出一口鲜血，趁着强兽人发动下一次攻击的间隙脚步连点，身影消失在断崖外。


    “撤了！加里奥。”正在与雷龙侍者鏖战的嘉文吼道，雷龙侍者的攻击一次次更猛烈，激荡而出的雷电之力让他的虎口崩裂，鲜血染红了阿塔玛之戟。


    加里奥一脚踢开强兽人，张开双翼向后嘉文飞去，一柄流星般的飞剑刺透了他的翅膀，皇家侍卫发出一声低吼，在半空中方稳住身形，九幽青妖蛇已腾空而起，剑花笼罩了加里奥。


    “凭你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能有这般实力已是难得，可惜了。”铁面具下传出的雷龙侍者沙哑的声音，半兽人们的声音几乎都是一个调子——腐烂的声带可别想传出多动人的音调。


    “战雷决！”雷龙侍者发动魔技，嘉文感受到那致命的压迫感挤压他每一处血肉与内脏，阿塔玛之戟涌出蓝色的灵魂体，先祖的灵魂再一次出现来保护后人。


    “呵呵，早料到你这一招，你好好见识狂雷之锤的力量吧。”一个灵魂剑士忽的劈向了雷龙侍者，感到自己的灵魂挨上了一击的侍者暗骂一声，唤出精湛的雷电屏障来防御接踵而至的灵魂攻击——雷火元素用来防御灵魂系魔法向来是最有效的。


    “受死吧。”狂雷之锤夹杂着毁天灭地的雷霆之力落下，阿塔玛之戟被嘉文彻底释放出的强化系魔法染成纯金的颜色，然后应声而断。


    “吼！”加里奥发出低吼，不顾身上连中亚秋三剑，狂冲着抱住了倒飞出去的嘉文，金色的双翼展开，两人在四溅的鲜血中急速飞离了断崖，向茫茫巫骨山脉飞去。


    “你让他们跑了。”雷龙侍者拾起斩魂剑，用虔诚的目光抚摸剑身。


    “走了一个小贼，一个皇子，无碍大事。”亚秋收回了九幽青妖蛇，心道加里奥身受重伤，这般飞行，必然熬不过今晚，那皇子受伤也不会小，八成是要喂了巫骨山脉的魔兽了。“既然已取回了斩魂剑，恭贺侍者可以回去复命了。”


    “小鬼头倒有些本事，你回亚里亚复命吧，我自会到至高会议替你美言几句，此次请君入瓮，大半都是你的功劳。”雷龙侍者招呼那三个强兽人。


    “那亚秋就在此多谢雷龙侍者。”亚秋送走雷龙侍者和强兽人后，找来石头，将黑尔与昆西的尸体按宝藏猎人的葬法埋好。做好这些时，天边紫色与金色的云彩已经搅成一团，从断崖的一处可以望见牧人草原。亚秋就坐在那里，回忆着苍龙雪山之行。


    要是没走进那座山庙，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呢。


    孤雁南飞，哀鸿回荡在茫茫天地间，朔风忽起，亚秋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想起了远在开天城的家人。


    “你是蓝月族第一个能到外修炼的人，记住，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全族人的生死。”米尔斯·雨果伯伯的话如同千斤重般，压到了亚秋心上。


    “你会遇到很多人，但他们都不会成为你的朋友，你只有族人，生活在索拜那丁的族人，亚秋。”费奇·艾伦叔叔总是一脸严肃，天蓝色的眼珠如苍穹般平静深邃。


    我真的不能有朋友吗？


    两座石塚沉默地回答了她，亚秋不能有朋友，亚秋只能听从于至高会议的安排，会有很多人挡在她的路上，很多她认识的人，熟悉的人，如果她不想看到朋友一个个死去，那她就不能有朋友。


    “我真是个妖怪。”亚秋打量着手腕上的兽灵结界，九幽青妖蛇，上古异兽的血脉，可不就是人们口中的妖怪吗？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碎石滑落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亚秋提起剑，一只缠住血布条的手伸了上来，接着是黝黑的头发，充满了不屈的英气双眼盯着她。


    “我以为你走了。”亚秋道。


    “我又回来送死了，婊子。”泰隆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翻上了断崖，满是伤口的身体躺在地上。他的右腿已经彻底染红，鲜血依然从布料之间的细缝流出，左肩一个碗口大的伤口血肉模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来的。


    “黑尔死得并不痛苦，我不介意让你尝尝别的死法。”剑尖抵着泰隆脖子间的红围巾，即使亚秋丢下泰隆不管，他也活不过今晚，在失血与寒冷中死去。


    “你不是兄弟会的人，你来自索拜那丁。”泰隆从亚秋眼中知道了答案，“背誓者，奴隶，懦虫。”


    “你也不会死得多光荣。”亚秋怒道，“你会被遗忘在荒野中，被狼食，被鹰啄，无人会为你们立起丰碑。”


    “有诸神见证，我将在永生净土得到永恒的时间。”泰隆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我不会让你的剑脏了我的。”


    亚秋挑开往泰隆心脏插去的匕首，眼中寒光闪动：“你没有资格评判我们，没有！”


    “那就让我看看你都有什么办法来折磨我。”泰隆怒目而视，双手深深地抓进泥土中。”


    “或许你更喜欢火焰的滋味。”亚秋在掌心唤出一团火焰，黑幕低垂，断崖上传来泰隆痛苦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