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愉快的心情,积极配合我的治疗,不难实现。(.)”
老中医缓缓道了半句话,还有半句他没说,那就是和悦的病情并不严重。
房少华将检查报告放回原处,抚平那被他捏皱的边角,诚恳地躹了一躬,“有劳医生多费心。”
秋风吹来,凉,吹透了单薄娇弱的身体,吹凉了支离破碎的心。
看到门口放着的袋子,和悦知道,房少华来过了。
迈着细碎虚弱的步子走过去,翻出了手机,再踱回窗台边,眼眸里湿润的雾气,散去了。
瞭望湛蓝夜空中那看似光辉四射,却又孤寒冷寂的明月,她唇角弯扬起一抹强颜的笑。
拨通至韩国的电话号码。
“小宝贝,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刚做完手术的陆楠开心得不得了,觉得身体上的疼痛瞬间消失了。
听着那头欢快的声音,和悦有些哽咽,前几天她收到陆楠的邮件,陆楠说自己的父亲终于脱离苦海,升到了天堂。
她没有勇气给陆楠打电话,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一个痛失了亲人的人,那种痛彻心扉,无法形容。
想了好几天,她终于想通了,成全她,也成全自己。
“妈妈——!”
“哎——!”
陆楠盼望了三年多,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躺在病chuang上的她,想跳下chuang欢呼雀跃,奈何身上缠满了绷带。
一声呼唤,一声回应,将天各一方的两颗脆弱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今天你认了我,就一辈子是我女儿!”陆楠激动之余竟有些怕和悦变卦。
和悦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任凭凉凉的秋风袭在自己的颈间,她终于能体会三年前陆楠的心了,因为失去了,便想着找寄托,所以陆楠选择了她,那怕是遥遥无期的等待,陆楠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信念,张开着怀抱等着她回归,如今,她来了。
如果她没了孩子,至少,她还有一个陆楠。陆楠就是她的亲人。
“妈妈,从今以后,这就是我对你的称呼,一辈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和悦吸了吸鼻子,将那眼眸里蒙起的雾气压回去,“我等着你养好身体,等着你来e市接我走,好么?”
“你在e市?”陆楠有些意外。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来这个城市的。”和悦很愧疚,e市,是陆楠的伤心地,她是知道的。
“妈妈不怪你,乖乖等我两个月好么?”陆楠计算着自己的恢复期。
三年来,陆楠不知经历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手术,身上不知动了多少刀子,如今最后一场大手术终于完结,要想恢复好身体,没有一年半载是不行的。
“不要,太仓促了,我要一个崭新的妈妈,健康的妈妈,明年,春暖花开,一言为定。”
“e市一年四季都是春暖花开好不!”
“别跟我讨价还价,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妈!”
“坏东西,这么快就学会威胁老娘了!”
“……”
杨云坤站在门外听着和悦的话,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感觉,他是来找贺天的,却意外发现和悦还有个神秘的妈。
晟仁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海棠花已经开败了。夜色下,枯萎的粉红花瓣经风一吹,摇摇欲坠。
绅士如房少华,在贺天面前,已经无法维持所谓的风度,他挥起拳头,狠狠地击在贺天的侧脸上。
贺天完全可以躲开,但他没有躲,堪堪地挨了。
房少华打了他两拳,他挨了两拳。
“这第一拳,是为和悦打的,打你不但抛弃了她,还诋毁她的名声。这第二拳,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打的,没有尽到即为人父的责任。”房少华揉着手指节,贺天的脸硬得像铁,硌得他的骨节都快断了。
贺天啐了一口嘴里的血,身子一斜,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后倚着,跷着二郎腿,仰头望着高悬的明月,低语了两个字,“真美。”
房少华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
“你说什么?”
贺天没应声,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一轮明月,心上,却在勾画着和悦的娇美的容颜。
房少华有些受不了贺天这种傲慢不羁的样子,索性站到贺天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医生的话,贺总也听到了,请不要再来骚扰和悦。”
“你挡了我的风景。”贺天坐着,敛着幽深的眸子,唇角扬起一丝不满。
房少华咬牙切齿,隐忍着胸中腾起的怒气,抬手搓了搓额头,抬脚,离开。
只是走了没几步,便又折了回来。
他坐到长椅的另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和悦病房的位置。
目光扫向贺天,那个阴厉狂傲、没人情味的人。
轻叹一口气,言语有些愤慨,“那天,和悦从我这儿无意中知晓了你父亲迫害她的秘密,她几乎崩溃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在车上跟她说了什么,或者是对她做了什么,但既然你选择了放手,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地纠缠她,她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拜你所赐!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孩子是她的希望,活着的希望!”
贺天偏头看向房少华,笑了,笑得似是而非,“和悦是我的妻子,我们有结婚证。而且我从来没说过要放手,只是看她心情不好,允许她出去,玩一玩,疯一疯。即便她没有孩子,她依然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听之,房少华啼笑皆非,眼泪差点夺出眼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没有笑料的笑话,“贺总真是自欺欺人,真是太不高明了,你的话骗骗和悦还行,骗我,得了吧。”镇定了一下嘲讽的情绪,“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妻子,却又将【天悦项目】收回,你是怕她带着财产跑了么?你给过她什么?洋房?豪车?还是现金支票?你给她的只有猜忌与伤害!”
贺天深邃的眼眸似海般风平浪静,眼底却是暗涌一片,凝着房少华,仿佛要将他吞噬。房少华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将他整个人剥得鲜血淋漓。
“我真是替你感到可悲,骗得她为妻又怎么样?你爱她么?你不爱,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亲爹要杀自己的妻子,亲爷爷不让大肚子的孙媳进家门,你们贺家还真是独树一帜!”
房少华说完,起身,拈下肩膀上一片枯萎的花瓣,丢到贺天身上,转身离去。
今天的月光甚好,风,却格外的凉。
贺天蹙眉凝着那片干枯薄瓣,就好像看到了和悦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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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天集团地下停车场,贺天驾着新改装好的巴顿车停在了他的专用车位上。
杨云坤从一旁的车上跳下来,钻进了巴顿的副驾上,看着贺天那张颇为满意的神情,打趣道,“有钱就是不一样,换辆豪车就如同换一件衣服一样简单。
“那辆车我已经开了五年,是该换辆新的了。”贺天抽看着购车时自带的一叠cd,看一张,扔一张给杨云坤。
杨云坤像接飞盘一样,自觉地接着,“要不是和悦把你的车开废了,你肯定不会买新的吧。”
贺天的脸色沉了一下,口吻变得不悦,“有屁快放,没事滚蛋!”
“嘚!”杨云坤正坐了身体,看着前方,双手抱在脑后,撇了撇嘴说,“突然间,没了放屁的兴致,你说该怎么办?”
贺天不再抽看那些无聊的cd,而是直接塞到了杨云坤的怀里。
“你就用这个打发我啊。”杨云坤不满足地捧着一堆光叠,“好歹也是堂堂的晟天集团总裁,就不能大方点。”
贺天抽出一根香烟,点燃,面朝车窗,滑下玻璃后,呼出青色的烟雾,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车里抽过烟了。
“这个月侦探社的分成我可以不要。”他淡淡地说。
“这还差不多。”杨云坤收好cd,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你前不久要的资料,不过我的人没有在美国发现和姓人士,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贺天眉宇一蹙,看着杨云坤那极其严肃的表情,掐灭烟,丢掉,接过文件袋,打开,却只见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卷发女孩挽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的手臂,那亲密无间的样子,像父女。只是那个男人的脸有些面熟,五年前当国际刑警的时候好像见过。
再翻了一下文件袋,除了照片,没有任何资料。
“这个男人是谁?和悦的父亲?”贺天指着照片上的男人问。
杨云坤点点头,吐了两个字,“冯榭。”
贺天的心为之一震!
怪不得这个人面熟,原来是他,冯榭,潞帮的冯老大,欧美头号大毒枭,甚至还走私军火。曾被列为国际头号通缉犯,后来不知为何原因,开始慢慢洗白自己的生意,甚至还搞起了慈善事业。但是人性的黑暗终就是洗不白的,他的双手又沾满了血腥,纵然是国际刑侦解除了对他的缉拿,也逃不过仇家的暗中追杀,所以此人一直藏迹隐踪。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