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头的盔显示他与水面的距离是五十四点二米，从这样的高度掉下去，入水的一瞬间相当于撞在一堵铁墙上，就算动力装甲有良好的抗冲击设计，也顶不住这么强的冲击。


    如果祥子入水时保持正确姿势，或许还能在装甲的保护下保持清醒，但他是突然间意外掉入破洞，又没受过专业的跳水训练，仓促间调整姿势的可能性很小，横着拍进水里的几率倒是挺高。


    装甲的减少掉的震动毕竟有限，祥子很有可能被入水时的冲击力震晕。


    叶涵点了点头：“有可能……”


    话音未落，水下忽然泛起一缕涟漪，接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暗流涌上水面，原本平静的湖面滚水般翻涌，荡漾的水波将荧光棒推向一边，光圈的边缘，一个暗影渐渐浮上水面。


    两个人同时怔住，叶涵惊问：“什么东西？”


    “不知道！”刘斌下意识地回答。


    “薛举，过来！”叶涵大吼。


    “来了！”薛举答应一声，但是担心石板坍塌不敢快跑，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前挪。


    刚走出几步，叶涵听到洞底哗啦一声响，赶紧把头转回去，愕然看到几只身长两米出头的黑色巨虫紧紧缠在一起，交错的虫腿将墨绿色的动力装甲紧紧抱住，锋利的肢端、贪婪的虫口不断刮蹭装甲，两只巨虫之间狭窄的空隙里，一只伸长的胳膊赫然在目。


    刘斌惊呼：“祥子！”


    “队长，救命……”


    “操！”叶涵步枪一甩背到身后，想也不想地纵身跳入破洞。


    为了对付外星人，这一次带的都是口径二十毫米的新式装甲步枪，配用的装甲弹一枪就能把动力装甲打个对穿，胡乱开火误伤的可能性极高。


    至于手枪，那玩意的准头实在太差，哪怕有火控系统协助，也很难命中五十多米外的目标。


    “参谋长！”刘斌赶紧跟着跳下去。


    其他人一看，得，参谋长都跳下去了，咱们也跟着跳吧，几个战士飞也似的冲向破洞，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


    一直小步往前蹭的薛举登时傻眼，咬了咬牙一狠心，也跟着跳了下去。


    都是一个锅里搅食的兄弟，朝夕相处的战友正等着救命，许多战士本能地跳进破洞，等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半空，找不着后悔的机会了。


    叶涵人还在半空就反手抽出军刀，刚好了肉搏准备，就哗地撞进湖中，沉入两人多深的水底，而且还在继续下沉。


    叶涵正准备向上游，头顶又嗵地一声闷响，刘斌也落进了水里。


    不等叶涵出声招呼，嗵嗵嗵的入水声接连响起，战士们像下饺子一样接连落入水中，因为挨得太紧，两个战士入水后还撞在一起，往下沉了七八米后才重新浮上来。


    无线电波在水中的衰减非常快，落入水中等于废掉无线电，好在夜视仪借助荧光棒的光，可以把附近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但也正因为看得清楚，所有人都看到湖水深处蹿出许多游动迅捷的暗影。


    叶涵不敢怠慢，迅速打出几个手势，战士们纷纷抽出军刀，启动推进器的动力装甲好像变成了水中的游鱼，从不同方向同时冲向缠住祥子的巨虫。


    太空里用的推进器并不合适水下，但动力装甲是航天科技的结晶之一，特点之一就是皮实耐造，除了速度慢点没别的毛病。


    战士们入水的地方原本就离那一砣虫子不远，不过几秒钟，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就扑到了虫子身上，毫不犹豫地举起反握的军刀，狠狠地戳在虫腿的根部。


    这种巨虫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水生巨虫，身体圆胖，四肢扁长，虫腿根部和关节相对纤细，应该算是虫子的弱点之一。


    但再细也是巨虫的腿，厚实的几丁质非常结实，这一刀居然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战士不信这个邪，又连续凿了几刀，总算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一刀插进关节间狭窄的空隙，将虫腿根部关节切开半边。


    战士趁热打铁，狠狠一扭军刀，硬生生从虫子身上拆下一条腿。


    从下第一刀到拆掉虫腿，中间不过数秒时间，正准备拆第二条虫腿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涌了过来，纷纷挑选最顺手的位置下刀。


    巨虫不甘示弱，一边把祥子抱得更紧，一边抽出腿脚，像紧绷的弹簧一样收紧后猛然弹出，一个毫无防备的战士被虫子一脚踢中，咚地一声闷响，在水里飘出两米远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装甲的保护，这一脚非把战士踹个对穿不可。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直接变成了巨虫的表演时间，那一砣虫子就像一个武林高手，左踢一脚又踹一腿，将近身的战士们一次次弹开。


    水底众多的暗影正不断接近，虽说游动的速度不快，但是游到战场用不了多少时间。叶涵一共就带了两个战斗组，满打满算十五个人，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人类。


    关键时刻，一个战士被虫子踢中时胳膊本能地一挥，恰好搭在那条虫腿上，战士本能地抓住虫腿。


    虫子想把伸出去的腿收回来，却把战士一起带了回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那个战士一刀刺入巨虫腹侧，锋利的锯齿军刀登时将虫腹割开，虫血喷涌而出，污染了附近的湖水。


    叶涵如梦初醒，连打手势，示意战士们放弃虫腿，直接对虫子下手。


    战士们也清醒过来，再次一拥而上。


    在一起训练的时间长了，战士们多少有些默契，有的故意吸引巨虫的注意，等巨虫出腿后，另一个战士马上冲过去下死手。


    一个战士挨了虫子一脚之后，居然飘到另一只虫子面前，硕大而丑陋的虫脸和战士来了个面对面。


    大概是为了适应地下湖的特殊环境，巨虫头上标志性的复眼已经退化成普通的虫壳，头顶的触须倒是集粗软长为一体，而且触须上长满了随着水流飘荡的细细绒毛，哪怕最细微的水流变幻都逃不过绒毛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