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彭禹已知的信息，赵妃嫣第一个孩子死了，然后利用巫蛊之术保胎。而那段时间正好不少妃嫔落胎。很多人怀疑，贵妃娘娘用这种方式进行血祭。


    彭禹虽然不信这个推测，但也只认为，贵妃娘娘的巫蛊之术巧合出现在那段时间。


    而根据灵猫骷髅的怨念记录：那些孩子的死，非但跟赵妃嫣无关。她反而还出手祭献了一批灵猫，为神皇子女进行加护。


    但可能是灵力不足，又或者仪式仓促，其效果不大。


    “父皇以为，自己是为爱包庇真凶。可哪知……”


    神皇在众多妃嫔中，独爱赵妃嫣一人。因此，得知贵妃施展巫蛊之术，甚至可能害死自己几个未出生孩子后，依旧选择帮她遮掩善后。


    然而，他认定赵妃嫣害人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她生气。


    想想看，自己好心好意帮爱人救下子女，而且是其他女人生下来的。虽然没全护住，但好歹出过力。


    可爱人气冲冲过来，直接责怪自己害人，还把自己复活亲儿子的祭坛给踹了。


    易地而处，换成彭禹站在赵妃嫣的立场，不当场大耳光子呼上去，只能说是赵妃嫣涵养高了。


    “在这种情况下，难怪人家不理你。”


    彭禹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妃嫣懒得和天宫交流，而面具人也对父母复合不上心了。


    不过人家母子不上心是一回事，自己却不能坐视不理。


    至少，背后鼓捣巫蛊的那人，必须揪出！


    于是，彭禹将自己收集的这些东西送去乾元殿。


    神皇已经歇息，是老天后接见，听闻彭禹来意后，皱起眉头。


    仔细审视彭禹，老天后沉吟不语。


    “祖母怀疑，孙儿为给母妃脱罪，故意栽赃他人？”


    “以她的刚烈性格，若是被皇儿冤枉，一怒之下出宫断情，倒是做得出来。”回想这段时间，“昆昊”奉养照顾自己母子的纯孝，老天后暗暗唾弃自己多心。这孩子怎么单纯，怎么会干出栽赃陷害的事？


    “此事本宫再查查吧，李……”皱了皱眉，老天后道，“你心里应该有谱。当日树下巫蛊求子的，是昆晟之母。可你父昏迷，她又生养七皇子，加之巫蛊之术刚刚开始，不曾害人性命，本宫便没追究。想不到，竟然不是第一次。”


    李妃出自九玄宗，又掌控上古遁甲宗的部分遗产。作为上古下四宗留在宫里的代言人，老天后还是给予一定尊重。


    但若因为她，害赵妃嫣和昆烈反目，导致神朝丢了一个魔尊天后。那么，老天后不介意拿她开刀，换取赵妃嫣的谅解。


    彭禹告辞，这件事直接抛之脑后，继续拉着颛家兄弟，忙活地下城。


    可两天后，天宫最新消息还是让他震了一下。


    本以为是李妃出事，可老天后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七公主之母，陈妃娘娘。


    按照李妃娘娘供述，当年陈妃找她请教封印术，不久之后宫内妃嫔开始落胎。她事后醒悟，跑去找陈妃逼问，才得知巫蛊之术。这次施法，是李妃第一次尝试。


    她不仅洗白自己，更把陈妃娘娘推出来背锅。若非七公主颇受昆烈宠爱，陈妃难逃一死。


    可即便如此，陈妃娘娘也跟二皇子的母妃一起挪宫作伴去了。


    消息传过来事，彭禹正跟颛云喝茶。


    听到后宫消息，颛云直接打算离开，彭禹摆手：“坐着吧，反正你回头也有情报渠道能知道。姑且听听。元骐，继续。”


    “陈妃娘娘贬去冷月苑后，老天后又派人搜查诸位娘娘的宫殿，发现不少犯禁的东西。多是一些求子、欢爱的玩意。”


    “诸位娘娘可真是……”


    到底是晚辈，彭禹不好说什么。但以他而言，还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想要生下神皇的孩子太难了。


    神皇作为最顶级的神脉血统，和一般妃嫔很难孕育子嗣。哪怕太医推算时间，加之用各种补药增强宫妃的身体，能不能受孕也要碰运气。


    而就算宫妃准备好了，也要看神皇配不配合。


    昆烈并非好色之徒，毕竟他这等境界，爱欲早已不是本能。加上大昆的时间观念和凡间王朝不同。神皇出入后宫临幸，屈指可数。


    一个月来上三五次，属于正常现象。要是忙起来，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面。


    当年神皇亲征龙宫，后宫妃嫔足足待了好几年冷板凳。而在神皇认知中，三五年根本不算什么。


    八百年岁月，三五年也不过是等同百岁凡人的几个月罢了。


    所以，每次神皇临幸后宫，妃嫔都倍加珍惜这个机会。除却让自身处于巅峰状态外，也会时不时求一求仙术，弄点心理安慰。


    传说上古阴阳道母的求子符，相传阴阳宗某位大仙的求子神水，传闻造化宗主制作的求子金丹……


    凡人宫妃信的，这些神妃娘娘也信。


    毕竟，那些高人是真正可以办到这些事情的。


    而暗里，神妃们更是敢玩一些邪门手段。赵妃嫣当年保儿子，各种魔咒、巫蛊用了一遍。陈妃、李妃先后施展巫蛊求子。


    虽然李妃娘娘说自己是第一次，但天宫里头没人信。说不得，七皇子的诞生便是巫蛊之术弄得。


    只是涉及皇子，加上没有证据，大家愿意睁一眼闭一眼。


    彭禹慢悠悠喝茶，听元骐说：“王氏宫里发现两枚阴阳宗的求子符，被发禁足三年。白妃娘娘宫里发现造化宗的生子秘药，被老天后断了五年俸钱。冬妃娘娘宫里发现一套采补人偶……”


    “咳咳……咳咳……”


    彭禹一口茶喷出来：“采补？”


    元骐有些难以启齿，默默点头。


    彭禹张张嘴，欲言又止。


    “这有什么？双修而已，”颛云很冷静，挥手帮他将衣服上的茶渍蒸发，“仙道阴阳双修之法自上古便有。圣后娘娘当年就用过，后宫流传几门双修术，没什么稀奇。”


    但说话时，他还是把文华殿侍奉的宫人遣散。


    “双修没什么稀奇，这玩意我都会，但冬妃娘娘……想不到她竟然是这种人！”


    在彭禹心里，冬妃娘娘一心求仙，是很高冷的女仙。


    “你那点双修术——”颛云嗤之以鼻。


    旁人不了解，他还不知道？


    彭禹所谓的双修，完全是利用乾坤道炁的特有属性，强行完成两个人的乾坤二气互转。毫无半点技巧，完全是先天的手段。


    当然，效果的确不错。只是比较大昆最顶级的那几门双修秘术，还是略差了些。


    “怎么，你瞧不上？说得好像鸿蒙仙术里，有双修秘法似的。”


    “鸿蒙仙术没有。但大昆世家但凡底蕴浑厚点，总有几门双修养生的房中术。”


    勾起彭禹好奇，颛云一转话题：“冬妃娘娘正因为一心求仙，所以才要用采补。毕竟天底下最大的补药之一，不就是神皇的……”


    到底人在天宫，颛云还是含蓄了些。


    后宫求子，自然舍不得炼化。但要是一心修行，直接拿来练功，简直是大补。


    “咱们仙道采补双修，最好的炉鼎其实是武道高手。因为他们精气充沛，又不讲究炼精化气，神交阴阳。每次行房弄点，既不损耗对方精元，还能增进自家修行。”


    颛云想起一个例子，笑道：“墨麟剑主夫妇，他家夫人修行仙术，而剑主专注剑诀内功。之所以夫人修行能赶上剑主，怕不就是用了这等法子。上百年来，二人膝下无子，想来就是夫人练功用了。”


    提及墨麟剑主，彭禹想起神剑宫那群人。


    “眼下墨麟剑主不知踪迹，神剑宫那群人送去地下城，让他们跟着帮忙。回头，父皇代掌神剑宫，让四哥去打理。”


    昆显，诸皇子中名声不显。但彭禹不介意卖他一个好，拿他当工具人用用。


    颛云心中门清，墨麟剑主夫妇怕不是跑去魔界投奔赵妃嫣了。因此，他对神剑宫的处置没有异议。


    元骐犹豫下，还打算继续说后宫的处置，但彭禹懒得听，嫌这玩意脏自己耳朵。


    “父皇后宫的事，孤不便多问。这件事，就让两位天后忙着吧。”


    “殿下，明德宫的那位，已经被老天后问罪。”


    “天后？这是为何？她也弄生子药了？”


    “不，是老天后嫌她掌管后宫不利，目前罚她闭门思过。”


    彭禹愣了愣，这不是无妄之灾吗？这些年，后宫的事都是父皇派人盯着，她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但一琢磨，彭禹明白老天后的用意。


    这是故意给天后作难，好让她留个体面退场。不然赵妃嫣只要活着，天后只会更加难堪。


    “想不到祖母嫌弃她多年，这时候还愿意拉她一把。”


    颛云笑道：“看来，不久之后便能得到天后清修的消息。若是陛下恩典，或许本朝还能出一位和离的天后。”


    “怎么可能。天后还能和离？想什么呢！”


    “殿下莫忘了，倪后当年确立和离七法，其中便有针对神皇和天后的。”


    倪后，是最后一位真正享有实权的天后。和前头那些只想着争权夺利，爱恨情仇的天后不同。她致力于提高女性地位，前后修订三次婚姻律法。让女性也拥有自主和离的权利。只要不犯罪，不出轨，在感情正常破裂的情况下，允许女性带着嫁妆和一笔安家费离开。


    甚至她自己做表率，和灵皇协商一套夫妻间的《修弃废后书》。


    其中规定七种灵皇废后的条例，也有两条倪后提出和离的方法。


    第一，灵皇驾崩，且经调查与天后无关。无亲子奉养的情况下，倪后交还昆吾氏给予的一切待遇，并偿还一切因果恩情后，能以自由人的身份重新开始。


    第二，夫妻感情破裂，在双方皆无过错的情况下。分居百年后，倪后可以提出和离。且承诺，终生不得做出危害大昆的事情。


    那套方案十分苛刻，但却是大昆立朝以来，唯一一套容许天后和离的方案。


    其他神皇，哪怕夫妻感情再不和。宁可废后幽禁，死后胡乱塞个坑洞里，也不会放天后自由。


    当然，在昆吾氏的后辈看来，这玩意就是一张废纸。只是灵皇尊重老婆，给倪后的一种心理安慰。


    毕竟到头来，倪后自己也没选择第一种方式和离。


    颛云：“纵然是废纸，那也是灵皇认可的。”


    有前例，后人便有依仗。


    彭禹：“但当今这位，有亲儿子。”


    相反，这方案对祖母倒是有用。可祖母瞧着很珍惜和父皇的母子亲情，也没打算舍弃一切离开。


    毕竟，这可是天后的待遇。做了太后，待遇只会更高。谁愿意舍弃整个大昆的供养，自己傻傻去当一个自由人？


    颛云笑而不语。


    他认为，神皇会设法给天后一份休妻书。


    不是为了天后，而是为给贵妃娘娘进行表现。


    想要让贵妃重新回宫，仅仅封后就行了？不签下一个合同，确保赵妃嫣的权益，她肯回宫？自己当魔道至尊不香吗？


    当然，颛云也清楚。纵然神皇这边铺好一切路，拿出当年对倪后的那种礼遇，赵妃嫣也不会回来。


    那位，是真的太上忘情了。


    忘情，并非无情，而是真正看淡云烟，情爱心中过，半点不留痕。


    “行了，后宫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地下城如何了？”


    不是你非要跟我掰扯这些？


    颛云暗暗腹议，面上正经道：


    “请了一批仙家，地下城用三天就建造出来。已经做好潜入九垒的桥头堡。只待殿下传旨，立刻兵发九垒。”


    “那就三日后吧。”


    未免夜长梦多，神皇还是早点恢复神力的好。


    二人又商量了一会儿，但颛云没有离开。


    在彭禹疑惑时，颛云拿出一个小竹笼。


    “这是陛下让我制作的，殿下兴许用得上。”


    竹笼里是一群光彩绚烂的大蝴蝶。


    “这是……优昙花海？”


    “神皇曾命我将优昙花海净化，为殿下制作这些灵蝶增进修行。”


    看了一眼元骐，彭禹没多问。


    这些灵蝶是灵皇的记忆碎片。彭禹当年借助灵皇记忆，已经完善自己的体系，对残留的碎片欲求不大，一直没去拿，想不到颛云直接送到跟前。而且都净化好，只要吸收，便可观看灵皇的记忆。


    “既然你眼巴巴送来孝敬，孤就却之不恭了。”


    打开笼子，伸手一抹，蝴蝶尽数炼化。一个又一个梦境炸开，但很快被盘古界炼化，读取相关记忆。其中便有那棵树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