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云站在门口，思考“昆昊”的行动。


    昆昊一击逼杀武圣的手段，他能猜出几分。


    那是乾坤仙法对武圣的克制性。


    武圣境界，将神罡领域演化为世界。最强大的武圣具备九重神界，法力无穷无尽。


    但恰恰乾坤仙人的修行，是穿梭时空，掌控乾坤。


    武圣的本命世界对乾坤仙人，只是一个个锁起来的门。找到钥匙，轻松窃取，乃至毁灭。


    当年灵皇在第四境时，杀武圣如杀鸡，就是依靠乾坤仙术的特性。任何武圣神界在乾坤仙人眼中，只是一盘盘鲜美的菜肴。


    “但仙君不一样。”颛云往里看，眼神有些忧虑，也带着些许警惕。


    大昆仙君复兴前，大昆的道圣也好，魔圣也罢，都是武圣分支，同样具备本命神界，天然被乾坤仙人克制。


    或许，这也是灵皇刻意留下的破绽。


    但现在，仙君之道复苏后，大道元神融入天地，早已不需要本命神界。


    在这种情况下，“昆昊”要怎么获胜？


    “他如此信心十足，必有依仗。但这个依仗能对外人，也能对付我。”


    鸿蒙仙君也是仙君啊。


    ……


    内殿，一具具蒙面人的头颅消失，无头身躯倒在地上。


    颛云估摸着，心忖：“这是用乾坤仙术摘掉对方脑袋，同时把元神魂魄封锁在脑袋里，让他们不能断肢重生。”


    这种死亡并不完全，只要仙人元神遁走，七日之后再换一具躯壳即可。


    然而，彭禹手持乾坤圈。两位仙君的攻击靠近他身边，自动被乾坤圈收走，然后借力打力销毁地上的头颅。


    弹指间，在场蒙面人只剩两位仙君。


    “洞泉仙君能认出来，但另一位仙君虽然施展太白金气，却迟迟看不出跟脚，是哪位仙君过来了？”


    颛云注视下，忽然发现洞泉仙君大道紊乱，仙术维系不住，就连他的护道弱水河也开始崩溃。


    彭禹忽然道：“仙君的道，是以弱水划分阴阳生死。弱水对你，便是太极图的中弦，一面生，一面死。你以弱水统合生死，假若失去平衡，乃至生死逆转，又该如何？”


    洞泉仙君身体表面浮现一块又一块尸斑，青紫色的斑痕代表他眼下的处境。


    他的肉体已经死掉，不，是僵尸化。


    仙君厉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连忙后退几步，他能清楚感知自己的法力正常运行。但不知为何，他无法调动自己的先天大道了。


    彭禹微微一笑，往前走出一步。


    蓦地，太白金气一分为二，一道金光化作启明星，一道白芒化作长庚星。


    启明、长庚本为一体，只是晨曦、黄昏之别。


    在仙君操控下，启明、长庚二星演化两个对立却又融合的领域，与洞泉仙君的先天生死大道颇有相通之处。


    两重领域做金钵的上下两层扣住彭禹。


    彭禹看了一眼，手指微动，两个罩向自己的领域在空中崩溃。


    启明星领域冒出滚滚暮气，而长庚星领域中却出现一道道曦光。


    仙君身子一颤，主动散去自己的先天道域。


    “昭王殿下，您使用的手段就是‘乾坤倒颠之术’吗？”


    乾坤倒颠？


    洞泉仙君明悟，马上逆转自身生死理念，尝试重新勾勒自己的大道体系。


    彭禹看了他一眼，忽然作歌道：“暮为曦，朝作昏。阴成阳，阳化阴。死转生，生变死。”


    随着他一句又一句，两位仙君感觉自己所处的空间开始扭曲。随着彭禹的话，整个天道的法则颠倒过来。


    彭禹的声音还在继续。


    “上在下，下为上。”


    “火克水，木生金。”


    “善作恶，丑为美。”


    ……


    随着他的话，仙君意识中的概念正完全颠倒。


    门口站着的颛云也受到乾坤倒颠之法的影响，记忆中的一切开始变化，甚至对自己的性别产生错误概念。


    瞬间，他身上的防护法宝一一点亮。


    颛云往门口退了几步，脱离乾坤颠倒境的效果。


    “这混球对乾坤仙术的理解，怎么这么厉害了？”


    乾坤倒颠之术在上古后已经失传，除却灵皇自悟外，云阳夫人到聂景元，无人会用。


    但架不住玄清道尊和乾坤道人们交过手，便把乾坤宗的一些上古手段传给彭禹。


    颠倒乾坤，逆转阴阳。既是乾坤宗的秘术，也是阴阳宗的得意手段。


    死者逆转为生者，生者转化为死者。


    轰隆——


    蓦然间，乾坤圈内爆射一道道太白金气和九幽弱水。


    弱水冲向洞泉仙君，太白金气撞飞神秘仙君。


    仙君袖袍抖动，巨大的裂缝吃掉所有攻击，保护自己和洞泉仙君：“唔……在乾坤颠倒的情况下，我们对你打出的一切攻击，都会转回我们自己？”


    “那仙君可以试试攻击自己，或许，你的自杀之举，会反伤到孤。”


    仙君摇摇头。


    他又不是傻子。


    颠倒领域的法则摸不清，怎么能胡来？万一昭王能任意控制颠倒的法则。自己攻击自己时，他不颠倒过来，那自己不就真自杀了？


    不过，昭王为什么能维持这么强大的道术，影响两位仙君？


    仙君仔细观察彭禹，最终目光落在他的手指。


    低声笑了两声，仙君道：“乾坤戒号称本界最强组合至宝，果然名不虚传。”


    乾三戒构造领域，乾四戒困住仙君，然后再利用倒颠之法扭曲法则。唔，或许还有坤——


    忽然间，仙君想到一事：“洞泉，小心弥罗印。”


    嘭——


    洞泉仙君身后，一口玺印轰碎仙体。


    玺印爆发元始之力，三十三重天碾碎仙君道体，继续砸向元神。


    洞泉仙君一声尖叫，元神嗖得一声向外遁走。


    “孤说过，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殿门口，颛云挥剑把元神逼回。


    “昆昊，仙君道果寄托天地，不死不灭，和武圣并不是一回事。纵然我们杀死他的元神，也只是让他回归大道，不久之后就能再度‘复活’。还是将他封印吧。”


    “封印？”


    彭禹不屑笑了笑，他掏出乾坤圈，伸手捞出一枚幽蓝色的气团。在气团核心，有一条九曲盘绕的河流。


    “你说的，便是这个吗？”


    洞泉仙君的道果。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把我的道果从天地间拉过来。


    “天地间的东西，不就是我们家的东西。从我家里拿一件东西，有什么难的？”


    彭禹双手运转乾坤道炁，冲洞泉仙君元神一笑：“你说，孤捏碎你的仙君道果，你会怎么样？”


    神秘仙君、洞泉仙君，乃至颛云，脊梁骨同时涌起一阵寒意。


    没人告诉他们，乾坤仙术可以窃取仙君道果，将一位仙君的境界随意打落。


    “别……别——”


    在洞泉仙君挣扎间，他的道果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