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神皇站在自己的帝陵前，心情十分纠结。
想要知道贵妃的状况，一个简单明了的办法：入五华地宫，看她的肉身到底在不在。
可事到临头，昆烈迟迟不愿迈步。
假如五华宫内，并没有她的肉身，那该如何？
而且，这里是天荡山啊。
昆昊在这里几十年，他到底知不知情？
正如旁人所想，随着赵妃嫣横空出世，昭王的处境十分尴尬。
神皇很有可能迁怒于他。
李公公随侍在侧，将周围人屏退。
他明白，如今神皇正在爆发边缘，如果有人靠近，必然殃及池鱼。
夜晚的天荡山有些寒凉，不时吹过一阵冷风。
月光下，他的神情有些悲凉。
他不想亲自打开棺椁，去看所谓的“真相”。
不论在与不在，他都无法接受。
昆烈目光瞥向李公公，他脸色大变，赶紧跪下：“陛下，娘娘圣颜，小的岂敢窥探？”
神皇的性格，他能不知道？
要是有人入地宫看到贵妃容颜，还能活命？
“放心，朕没打算让你去，”昆烈转动扳指，往外瞧了瞧，“去外头找两个女官来。”
李公公小心翼翼道：“陛下，那些人岂能信任？惊扰娘娘冥灵，如何是好？”
“你的意思，是不查地宫？”
“不……不敢，”李公公慌忙道，“我等外人不可擅入地宫，但有一个人可以。”
“昊儿？”
李公公马上点头。
外人进去，神皇心中腻歪，回头就要处死。而他自己又不乐意亲自揭开真相。那么，唯有昭王去地宫走一趟了。
看母亲的棺椁，总不会失礼吧。
“要是他谎报于朕，又该如何？”
“殿下纯孝，乃您最宠爱的儿子，岂会在这等事上欺瞒您？”
李公公衡量一番，略有些逾越的说：“小的不认为，昭王对此事知情。”
瞬间，神皇冷厉的眼神看过来。
李公公赶紧闭口。
“哼，你倒是懂得为他说话。怎么，他平日给你好处了？”
李公公疯狂摇头：“小的是您身边的人，岂敢和昭王走得近？莫说昭王，便是其他皇子神王的礼，也是从来不敢收的。”
“知道最好。你只要忠心，朕自不会亏待你等。便是朕有朝一日驾崩，也给尔等安排妥当，不会让你们受新皇欺辱。”
但前提是，不得背叛。
李公公躬身应是。
可心里，默默想到赵贵妃。
“陛下最恨背叛，如果真是贵妃有意假死脱身，他会怎么做？”
哪怕李公公跟随神皇大半辈子，也想不到神皇在这件事上的处置。
神皇对贵妃是真爱。
这一点，李公公可以确信。
多少次，陛下在面对贵妃的事情上例外。昭王的荣宠，又有多少来自贵妃的遗泽？
“对了，昊儿呢？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还没来？”
“这……恕小的多言，殿下恐怕还不知情。”
彭禹远在道界，根本察觉不到紫宸郡的气息。
“哼，那么多大圣惊觉，难道无人给他通风报信？”
神皇扭头看向东方，云岭子正在洞天门口坐着，为聂景元护法。
察觉神皇目光，他叹了口气，传音道：“陛下，这等大事不查清楚，老道如何对昆昊言语？告诉他，贵妃未死。但如果真相是贵妃已逝，岂非让他空欢喜一场？”
为了不让神皇迁怒，云岭子尽可能把昭王从这件事摘出来。
“再者，贵妃眼下是何状态犹未可知。”
云岭子一边劝说，一边从洞天赶来。
当出现在五华宫外，他苦口婆心道：“陛下之意，是让昆昊入地宫查看。但他对此事全然不知情，让他亲眼看到母亲遗容，又是何等残酷的事？陛下宠爱昆昊多年，岂忍心让他受此一遭？”
“……”
是啊，让他看到母亲的尸骨，也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云岭子：“陛下失去挚爱，可昆昊失去生母，悲痛不在您之下。这些年，他在五华宫之畔立思母宫，日夜思念亡母，但却从不敢入地宫，再观生母遗容。”
神皇面色舒缓，但仍不肯松口：“哼，谁知道他们母子是不是早已团聚，只是欺瞒于朕。”
“陛下，贫道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昆昊绝对没有在天荡山，与贵妃母子团聚。”
天荡山，云岭子也是半个地主。
“陛下！”
孙政匆匆赶回：“依天后所言，贵妃娘娘并非生人，乃灵神作祟。”
神皇霍然色变，不再追究五华宫事，马上启程回宫。
“灵神？”云岭子显然也想到了，“鬼帝？”
赵妃嫣死后，灵神从无显圣迹象，而眼下却以魔道至尊的身份出世。
要么，她独自修行魔功，以魔魂重新证道。
要么，鬼帝暗中出手将她的灵神拿下，如今显现的那一缕气息和鬼帝有关。
“她再如何狠心，也不会连儿子都不认。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和昆昊相见，说明自身没有自由。这么看，她是受制于人，是鬼帝从中作梗？”
云岭子不敢再压消息，赶紧对昭王府传讯。
……
道界，凤麟洲，萧暮妘等人过得十分安逸。
彭禹远在玄清宫，宫女们连伺候人都不用。孙秀淑整天咸鱼似得晒太阳，毫无半点动力。
直到云岭子的消息过来，整个昭王府炸了。
赵妃嫣没死？
不对，是死后灵神被鬼帝囚禁？
萧暮妘不假思索，立刻就要动身去玄清宫。
“等等，”颛云拦下她：“别去，让他好好闭关。此刻，没动静便是最好的应对。”
昭王闭关，不知情。
这个借口足以搪塞过去。
至于其他，等他出关再说。
颛云虽然和彭禹勾心斗角，但在昭王府这里还是颇有些名望。他亲自出面，凤麟洲上暂无异动。
唯有顾玉心中不满，但火既不能撒到玄清宫内的彭禹，也不能对着颛云来。
衡量一番，最终去找倪婉茹麻烦。
但倪婉茹也不是吃亏的性子，她虽然有些傻白甜，但泼辣起来也让顾玉没辙。尤其顾玉不便暴露性别，更是被倪婉茹拿捏短处，经常拉着一群女伴声讨顾玉。
颛云对此没有任何表示，除了盯着玄清宫内的彭禹，他就忙着跟赵妃嫣和鬼帝联络。
贵妃被鬼帝抓了？
作为知情人，颛云只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