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之前。


    司泽季开车时偏头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睡着了的沈茗淮。


    仅仅只是一秒钟的时间而已。


    砰的一声。


    因为惯性，身体猛地向前冲了一下，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猛地抬头，看向前面，却发现，还是之前的样子，宽阔的道路并没有任何的阻碍物。


    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两秒，又看向旁边的沈茗淮。


    可能是太累了，她依旧闭着眼睛，显然还是在熟睡当中。


    司泽季重新看向前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的月亮被一层黑色的厚重云彩给盖住了。


    月光透过云彩的光看上去十分暗淡。


    淡淡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眼前的景象开始越来越模糊。


    车子熄火以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只是眯起了眸子，就这样看着前方的异象。


    司泽季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嘴角，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


    看来又不知是谁开始整活了。


    他很少主动去招惹什么是非，但不知为何，就总是有些不长眼的来挑衅他。


    司泽季打开车门，怕外面的冷风进入车内，迅速关上了车门。


    眸子在沈茗淮身上扫过一眼。


    睡得很沉的样子，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司泽季向前走了两步，不断地用余光扫过山林。


    矗立的黑影层层叠叠立在山上，正无声地望着他，每一棵植物都好像在表达着这突如其来的怪异。


    他心底并未掀起任何波澜，但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来。


    想起车上还在睡觉的沈茗淮。


    她从未主动会找他帮什么忙，他是不会允许这次的行动出现任何差错的。


    司泽季眯起眼睛，却看不出这雾气之中有什么。


    他抬脚，在公路上来来回回转了几圈。


    然而，暗沉沉的天地之间，唯有一直绵延下去的公路和群山还有被山风吹过林海时低哑的喘息。


    念头没转完，司泽季突然急急地向后一翻。


    像是缩到极致后，一松手跳出去的弹簧，在空中划出一道仓促迅速的弧线，屈膝落在了地上。


    如果他刚才看的不错，从他刚才站立处不远，一只手迅速的没回到了重重阴影。


    泛着冷冷寒意的长长手术刀在他的指尖闪了一下便消失了。


    那是人手？


    司泽季眉头皱起，觉得事情好像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在这个黑暗的惊悚世界当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形成了让他躲过很多次生命危机的直觉。


    如果不是刚才他的灵敏直接忽地一闪，他可能就要被那只不知从哪里来的手抓住小腿。


    一阵风从远处天空下袭来，漫天遍野的林海在风中波动起一股股幽深的浪涛。


    原本应该十分舒缓的枝叶沙沙声，在伴随着奇怪的撕咬咀嚼声一起响起来时。


    却不知怎么，多了几分毛骨悚然。


    司泽季微微抬眉，一时之间竟不知这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广阔的林海之中，似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同时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女声一同传来。


    “司医生，司医生？”


    司泽季顿下了脚步，因为这是独属于沈茗淮的声音。


    大脑中有什么念头忽地一闪而过。


    她醒了？


    也是，从她睡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按照沈茗淮的脾性，也断然不会让自己一直陷入睡眠当中。


    树影摇晃，惊起了一阵鸟禽飞向天空。


    “司医生你在哪儿？”


    沈茗淮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他听不真切她的具体方位，但好像正在向这个方向靠近。


    再往前一看，沈茗淮正站在数十步之外，看上去像是黝黑山林所形成的无底深渊的边缘探出了半张有点模糊不清的人脸。


    司泽季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给惊到了。


    他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发现司泽季抬眼看的动作之后，那张被夜色衬得发白的脸，又往外伸了伸。


    这回让人看得清楚多了。


    确实是沈茗淮没错。


    她手上在比划着什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司泽季。


    想来，是想要他跟着自己走入林子中去。


    司泽季不动声色，又看了看沈茗淮。


    离得这么远，要说他百分之百地看清楚了每一个细节，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二人相处这么长时间，已经熟悉至极了。


    远远扫过一眼，就能一眼认出来。


    但他犹豫了。


    那真的是本人吗？


    如果真的是本人，那她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而不是朝自己走过来？


    思绪转动的一瞬间，他才意识到。


    前方的沈茗淮仍旧木木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脸上神色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即使是看到司泽季探究的眼神，也仍旧是直愣愣地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夜风好像因为他的视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凝住了不再波动。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沈茗淮这才反应慢了半拍地慢慢缩回到了树后。


    只留下了小半张脸探在外面。


    司泽季向前慢慢地走了几步，皮革长靴与地面摩擦时发出了轻微的吱嘎声。


    忽然之间，前方黑影蓦然一跃。


    好像有什么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司泽季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茗淮身上，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


    只是他站在原地不再向前，眼睛直直地看向那树后露出的小半张人脸。


    好像连他都对沈茗淮此刻的状态有些拿不住。


    不知何时忽然吹起的夜风，呼呼的从他的肩头吹向没有尽头的公路远方。


    黝黑的林荫里，沈茗淮沉默的面孔，随着司泽季的步子，一会儿转向左一会儿转向右。


    却总是迟滞了好几拍。


    忽然，一个黑色的什么，忽然在她的身后动了动。


    然后站在沈茗淮的身后，小心的探出了半张脸来。


    是一个长发男鬼。


    司泽季挑挑眉，看了两眼。


    他的声音既轻又沉，让人无法错认：“你是谁？”


    长发男鬼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一圈，眼睛咕噜噜地看向司泽季，然后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你跟前面的女人认识？”


    这话一出，显然刚才那句话确实是对长发男鬼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