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确实是来找陈起帮忙的。


    记录片频道真的太凉了，凉得他光是想想都有种说不出的绝望。


    但他偏偏又不甘心就这样认命。


    他必须得要做出一点成绩来，不然的话，他这辈子可能就要在那边养老了。


    今年才四十岁，正是一个管理层的黄金年龄。


    但是……


    那是记录片啊！


    别说那些观众们，就这个类型给他们这些电视人的印象都是小众里的小众。


    严肃无聊、枯燥无味、节奏慢一板一眼、电视惨淡……


    这一系列自带的标签无形中就劝退了九成九的观众。


    不夸张的说，这个类型的题材要不是国家一直在扶持，它极有可能会在国内直接消失。


    就算是国家扶持，它的存在感也是低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除了他们电视台和官方，外界几乎没人去碰这个类型。


    就这样一个频道，要怎样才能让引起观众们的注意？


    韩非不知道。


    这些天他差点想破了头也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要不是还想着争一口气，他恐怕都已经离开央视了。


    最后，他也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陈起。


    然后，他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上门来了。


    听着这位韩总监的肺腑之言，陈起的表情也不禁流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他来找他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还真可以谈谈。


    陈起眼中很隐晦的闪过一道光芒。


    他这些天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来搞事情呢。


    现在这机会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记录片？


    地球有啊！


    《舌尖》！


    吃货的天堂！


    一部他印象十分深刻的记录片，收视口碑全部爆棚的神作！


    很巧的是，他刚好还看过这部记录片的一系列拍摄花恕，知道它们那一系列让人叹为观止的神级镜头是怎么拍出来的。


    陈起低头不语，脑海中却是快速的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


    这位韩总监虽然没说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调到九套去的，但他还是能从他那充满了不甘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职场如战场。


    而像他们那样的官场，各种各样的交锋争斗更是超出常人的想象。


    这位韩总监应该是被针对了。


    他想搞事情！


    他想在央视搞事情！


    想着这个可能，陈起内心也莫名的有些炙热起来。


    这事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啊！


    搞事情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他要是真的助这位韩总监一臂之力，说不定还真能把央视折腾个鸡飞狗跳。


    在央视搞事情？


    这可真是作大死了！


    他喜欢！


    对面，见陈起久久不说话，满心惆怅的韩非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


    他果然还是天真了。


    陈起的能力确实不俗，但记录片这种东西也不是他能帮得上忙的。


    虽然韩非来的时候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现在看到陈起低头沉默的模样后，心里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失落。


    陈起是他最后的倔强。


    如果没办法找到强有力的外援，仅靠着九套本土的那几个制作组是肯定没办法翻身的。


    他们要是能制作出段质的记录片，九套也不至于会这么没存在感。


    在又悠悠的叹了口气，韩非便准备开口告别。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陈起说话了。


    “韩总监，这几年国内难道就没有出过一部高收视的记录片吗？”


    韩非微微一愣，本想起身的身子又不自觉的坐了回去。


    在想了想后，他说道：“收视率高的记录片倒也有……”


    在知道自己调往九套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后，韩非倒也花了点时间去了解这个频道，所以也能回答上来陈起的这个问题。


    当然，他嘴里的这个高收视也是相对于其它记录片来说的。


    央视九套收视率最高的一部记录片是0.3%。


    0.3%？


    而且还是最高的？


    听着这个数字，陈起也不禁愣了几秒。


    这个成绩确实是够低的。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记录片这个类型有着很巨大的上升空间。


    随后，他又朝韩非问了好些跟央视相关的事情。


    比如说记录片频道是不是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啊，比如说他们频道的现状啊等等等等。


    韩非几乎是知无不言。


    从下周开始，央视九套就是他说了算。


    至于现状什么的，他现在也说不上来。


    他还没正式上任呢。


    在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这些信息后，陈起的目光也再次闪烁了起来。


    记录片频道由韩非说了算，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搞事情！


    于是，陈起便故意流露出一个凝重的表情纠结了起来。


    对面，从回答陈起这些疑问开始就一直在注意着陈起表情变化的韩非看到这一幕后也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紧张！


    早在刚才陈起向他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他不会是真的对这个类型有想法吧？


    虽然他来这里本来就是找陈起帮忙的，但他根本没抱希望啊！


    不夸张的说，陈起这副在纠结的模样让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也就在这时，陈起又说话了。


    “韩总监，不瞒你说，我之前还真有过制作一档美食记录片的想法。”


    “？？？”听着陈起这话，韩非也忍不住微微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紧张的问道：“……所以呢？”


    陈起笑了起来，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次真可以再合作一回。”


    “轰————”


    陈起这话就像是平地里的一道惊雷，简单又粗暴的在韩非的脑海中炸开。


    他愣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陈起，眼中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


    “陈导，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记录片啊！”他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陈起笑着点头：“我认真的。”


    “……”韩非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顿时流露出了狂喜之色！


    “陈导，我……我真的太谢谢你了！”他很兴奋的站了起来，激动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真的太意外了！


    在过来之前，他真没想到陈起会答应下来！


    虽然他不知道陈起这个美食记录片的想法具体长什么样，但他是陈起啊！


    自带热点的陈起！


    以他目前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要是让外界知道他准备制作一档记录片，他们央视九套至少可以狠狠的刷一波存在感！


    有陈起的号召力在，他们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把0.3%这个记录片的收视记录给破了！


    陈起出手，他觉得完全是有可能的。


    然他也知道陈起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他自带观众啊！


    只要他拍出来的质量不是太拉垮，他觉得那些观众应该还是会给他一两分薄面的。


    只要陈起这节目的收视率超过0.3%，他也算是做出了成绩！


    看着韩非这激动的模样，陈起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韩总监，在合作之前，我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你说！”激动得不行的韩非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陈起也不跟他客气，简直又直接的跟他说了跟这档节目相关的一些事情。


    首先，这节目的版权肯定是归他的，这没得商量。


    “没问题！”韩非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这是陈起的节目，版权什么的归他这是应该的。


    他只是想要有一档拿得出手的节目，其它的要不要他根本不在意。


    “另外，这节目我需要绝对的话语权，也就是说在这节目的制作过程中不能受到你们央视的干拢。”陈起特意在央视这个关键词上加重了语气。


    记录片频道虽然是冷门，但它到底还是属于央视。


    有了韩非这明升暗降的操作，陈起觉得央视应该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机构。


    他不想在这节目引起轰动以后会有一些人跑出来指手画脚，所以该提前说清楚的一些话他还觉得还是要说清楚的。


    “没问题！”韩非的回答依旧干脆。


    见他答应得干脆，陈起也特意提醒这些条件都是要写进合同的。


    “你放心，九套虽然也归央视管，但在记录片这一块我可以做主，不用向上面请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的韩非证据肯定的保证道。


    闻言，陈起也彻底放下心来，然后有条不紊的跟他讲着自己的一个个条件。


    细到相关人手的调配和播出时间的制定等等等等。


    大概的游戏规则跟他之前和京城卫视合作的几档节目差不多。


    对于这些要求，韩非都答应了下来，唯独陈起最后提出来的这个重磅条件让得有点拿不定主意。


    单价！


    跟之前的节目一样，陈起这档节目的价格也是按收视率来定的。


    阶梯价，收视率越高单价越高。


    但鉴于记录片的最高收视率才0.3%，所以陈起的起步也不像《歌手》那样动不动就是2%起步。


    他也是以0.3%起步，而且很不要脸的设置了整整十个阶梯！


    每0.3个收视率为一个阶梯。


    最高的平均收视率是3%，单价差不多可以跟《好声音》的最高价看齐。


    这个收视率把韩非都看傻了！


    在陈起把这些个收视率写给他看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跟他提醒说这不是综艺节目。


    这是记录片！


    最高收视率才0.3%的记录片！


    但陈起很淡定的点头说他知道。


    边点头他还边淡定的写下1%、2%、3%这样的收视数据……


    这些数据把韩非看得都有些口干舌燥！


    且不说3%这种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数据，仅仅只是1%这个平均分收视率就已经让他心跳加速了。


    要是陈起这节目的收视率真能达到这个高度，他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他感谢他八辈祖宗！


    当然，这些数据他也没放在心上。


    陈起毕竟是国内综艺节目的最高收视记录保持者，他会罗列出这样的数据也并不奇怪。


    只是，在看到陈起后面写出的单价后他又有些不淡定了。


    在盯着这些数字看了好一会后，他才有些哭笑不得的跟陈起说道：“陈导，这个单价这一块我是真的没有权力做主，这个我得跟上面请示一下。”


    拿不了主意的韩非也是很实在的选择坦诚以待。


    如果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单价他倒是可以做主，但陈起这个价格已经超过千万了。


    他是真没有这个权限。


    “行，没关系，你先回去请示，反正正式的合同也要过段时间才能签。”陈起很理解的点了点头。


    这节目来得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仅仅只是要把相关的拍摄方案准备好也需要好几天时间。


    见陈起并不介意，韩非也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个价格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如果收视率真的达到了这个高度，那肯定是值得的！


    在这一块，陈起确实也是挺实在的，并没有狮子大开口。


    而且，韩非觉得这个单价要批下来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自己虽然没有这个权限，但也知道领导应该不会在这种小问题上给他设卡。


    这种收视率一看就知道不可能达成的嘛。


    万一能达成？


    万一要是真的能达成，那他们央视就赚大了！


    收视率破一的记录片，这影响力可一点也不比那些收视率破三的综艺节目小。


    真要是这样的话，这部记录片绝对可以说是央视的功臣！


    仔细算一算的话，各大卫视崛起之后，他们央视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过有影响力的综艺节目了。


    “陈导，还有别的要求吗？”韩非问。


    陈起盯着身前已经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看了看，说道：“大致应该就是这些了，再有什么要求的话签正式合同的时候再补充吧。”


    他目前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见状，韩非也不再耽搁，起身说道：“那行，我现在就回去跟领导请示，有了结果后第一时间联系你。”


    “行。”陈起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韩非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迅速整理好这些条件便快步离开。


    可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陈导，谢谢！”他回过头，很感激的说道。


    陈起这次真的帮了他的大忙。


    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但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他欠陈起一个不小的人情！


    陈起笑了笑，摆了摆手。


    韩非也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